神农架八百里奇山异岭,有谓之华夏民族的发源地之一,这个说法待考,华为华山,夏为夏水,神农架出夏水,华夏二字,果然于此而得么?很多时候,推测是学术的第一推动力,比如地质构造,没有人能够回到造山运动时代观看大地成形。在秦岭和巴山以东,鄂西北高原的神农架,它的地质构造源于元古代激烈的岩浆活动,因此产生多变质岩和变质火山岩,在下古生界和元古界海相沉积巨厚石灰岩、白云岩、砂质岩和页岩。它贯穿整个鄂西北高原,是大巴山之东的余脉,呈神农顶、老君山、长岭这样一个东西走向。在约10亿年时间,海水渐次退去,在阳日的化石山上,有规模宏大的贝类化石层。在燕子垭,今天尚生活着的短嘴金丝燕,是惟一成为留鸟的候鸟群族,那些美丽的燕子,它们在燕子洞的鸣叫清脆而自信,在阳光下,它们翼下的绒光金光闪闪。沧海桑田,历史给人类提供无限的想象空间。 神农架含水丰富,它的河流是生命的清泉,出在白云深处,那些绿绒状的植被,守护了世界上最清凉的水系。或者是可以沿着长江从西陵峡以北北上,沿神农溪缓缓行进,那清溪流动着不朽的宁静与清澈,神农溪劈山过峡,在溪畔住过屈原和王昭君,带着神农溪之美,他们登上另一个历史舞台。从地理学的视角来看,昭君村的兴山县,仍是神农架的构成部分。由此而推定神农架出美人亦出智者,大约不为唐突之论。兴山美女,肤白,眼大,声音清脆柔润,这是森林的一个部分,神农溪悠悠流淌,望着神农溪的时候,阳光充满了温馨。 从木鱼镇去往松柏镇,须过红坪画廊,这是一条充满神奇想象的峡谷,阅读过神农溪的碧水金阳,辗转红坪画廊中行走,如接受绿色之瀑沐浴,金阳光在画廊两侧弥漫绿的光波,野马河营造小小激流,凡15公里长度,间有8公里河段为热水河,它蒸腾的热雾,给画廊以迷离幻境。幻境是在行走间体悟,但是于此驻足,真真切切目击原始森林或原始次森林的阔叶混交林,那些叶子都张扬着新鲜快意。通过青天袍,过三叠屏,便是读神农架最经典的峡,一群牛悬着金属铃铛悠游地走在路上,或者有小山羊在路旁戏耍,松鼠在超密集的枝头上跳跃,楔尾绿鸠成群地飞越峡谷,落到遥远的山头。 在红坪画廊一切想象失去了意义,眼前的实景坚不可摧,而画廊之趣,是树木生长的朴实与夸张。那些石灰岩构成的崖壁,已镂上古远的痕迹,太阳恒久的光芒如同利刃。我最新一次穿越红坪画廊,是一个响午从松柏镇到木鱼镇,这个走向颠覆最初来到红坪画廊的感悟。车速极慢,缓缓而行,我当真看见成群的红腹锦鸡在公路边漫步,一只金线燕在车窗外与车并行飞翔,不知道是什么感动了它们这般悠悠的心境,那一刹间,我回到了动物世界。我想象于晨光或夕辉下在此散步,自然的静谧已被还原,或者可以搭一个茅屋居于画廊之上,那峰回路转,植被青葱滴翠,本是梦想之光。 悬崖上的树欲要飞翔,森林的浓密处,刀削的崖壁,有树攀援,树木制造了一种绿悬崖的意境,这绒状、厚重又飘逸,青翠欲滴的绿悬崖,它将永不可企及的神秘原始森林的一面搁在了红坪画廊,那青葱的意念,挤压在现实的空间,相比较野马河此时裸露出卵石的浅水,青山的厚重之境,植物所呈现的兴奋和疯狂角逐,挤窄了莽莽山群。 相比较神农顶的分层生态,红坪画廊是阔叶世界,它们将针叶树种排挤向艰险的山顶孤立,遥看远山,会有针叶林稀疏的景象,但是在石崖上生长的树,呈爆炸性弥漫的绿浪,那绿叶激起的永世的波涛,无止无尽的汹涌澎湃,令风从长峡间逃遁,力掀狂澜。神奇的野马河,中段8公里长度的温水河,点化了千回百转的画廊梦境。树木在此已经不重要,用无以数计的叶子和叶子构成的世界,是叶绿素向着天空喷发,或者强势纳喊。叶子分季节交替着颜色,当夏天的巨浪滔天的绿潮退却,秋天,红叶宁静地染红山冈。蓝天白云,柔风轻吹,暗红、浅红、大红的色块分布山冈,鹅黄的叶子交织其间,仍有松竹的苍翠,构成深层的色块。 穿越红坪画廊,这样的行走有若去青峰镇,它已经出离神农架行政区域,山腰一条蜿蜓的公路,谷底是一条蓝飘带的长河,在缓缓的行进中,仿佛在最悠远的时间捕捉一线苍凉。青峰大断裂亦是四纪冰川的遗址,这里都曾经是冰寒地冻的雪国。至少在今天,冬景仍有遥远的寒意表达,那引起针叶林和常绿阔叶林,雪压绿涛,素枝头上悬垂无尽的透明冰凌,那自然况味,诗歌般的流动与跳跃。 但是,红坪画廊一定是留给秋天的,如银杏那么金黄,还有黄栌的滴血红,或者槭科树木的艳红,三角枫和元宝枫的红,披霞涌波,红浪滔天,这秋情秋色,天蓝天白,河水清清,透明的风吹着口哨穿峡而过,静静地站立红坪画廊,静静地站立地球的一隅,生物在否定之否定中延续,需要纪念的是眺望,存储记忆的是宁静心绪。秋天也是植物播种的季节,它们的种成熟了,它们一任枝头的果实跌落地上,落入泥中,跌入石缝,森林中的动物,它们最是欣赏成熟的果实,因此这是一个欢庆的季节。(未完待续……) (文/古清生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