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农架在重庆湖北交界,濒三峡、近武当、地杰人灵、声名远播,对它早已心驰向往,可机会难觅。去年冬,因工作原因才圆此梦,与当地朋友共六人登神农架。 当日,晴冷清静,白雪皑皑,无向导、无游车徒步登山,美其名曰“自助游”。一路上积雪厚重,随处可见树挂,那一枝一叶被冰雪雕琢,晶莹剔透,美不胜收,用不着去吉林,这里的树挂已然很美。冷杉像银叶,岩柏像银柱,更有珙桐被冰雪全覆盖压的枝条吱吱作响,人过树下惊起飞鸟,撒雪满天。家在河北虽纬度更靠北,但很少见到这样的雪景,神清气爽,掏出相机纷纷拍照。 和很多曾经爬过的名山相比,山路并不算太陡峭,路沿山势蜿蜒而修。大雪覆盖下的神山几乎见不到泥土,只有村庄树林相映其中。上山之路呈“之”字展开,左右不定,辗转蜿蜒,大角度的转角多见。冬日里的神农架是“冰雪、古树、奇石、阳光”的世界,冰雪随着树石的形状自创着形态,雪压古树、雪花飞舞、空气清新、一片苍茫,好一幅冬日神农架美景。太阳彤彤大如轮,横空直挂苍穹,离头顶很近,那轮红日不刺眼、耀人,反而可以直视,难道它也不愿让眼前的美景草草收场,阳光照在后背上似乎有一股暖流划过,难得有这样的阳光呀。 正行间,路中央一棵无名大树挡住了去路,粗细足有两人合抱,忙问友人,朋友笑答,神农架有野人,可能是它们也想凑凑热闹,不能交流,只能出此下策吧。心中一惊,野人传说从小便知,后来杂志电视宣传真真假假,当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头皮发麻。友人见我们脸色难堪,忙打圆场:白天又在大路上,怎么会有野人和我们搭讪呢,恐怕是雪太厚又遇大风刮倒的。我说,回去也有个交代,咱在神农架和野人推倒的大树有过亲密接触呢。 远处偶有一枝树挂伸出半支,颇有苏东坡“一枝斜更好”的意境。这里的树木不论四季总能自由生长永葆青春和活力,不像内地树木被频频修剪,修理成人们喜欢的样式,没有了灵气。说起了树,大家又说到了这里的土,下山后一人带一点回家,用这原始神秘天然的土壤栽树种花,让家中也充满灵气活力。友人见我们对土产生了兴趣,他说前些年台湾一位游客来到此地,也被神农架丰富的物种,灵秀的山川所吸引,花下重金买下花木带回老家种植,可没几日,花木枯萎,后来又派人运去这里的泥土,也依然不见起色。众人奇了,难道这泥土也想家不成,我自认见多识广,却也被这故事吸引。大家问怎么回事?“其实这秀美山川,多样物种全依赖神农架这雨水、太阳、季风,还有冬日里厚厚白雪的滋养,没有了这些恐怕是最好的花匠也徒劳。”原来这山,这石、这土、这水,这风,这雪,这花,这树都浑为一体,不可分割,才有了生机盎然的神农架。 向前又走了一段路程,过了几户人家,再向上爬山时,忽然一只松鼠嗖一下闪过眼前向树上跳去,见惯了车水马龙的我们精神一震,五六个人围着小生灵前阻后追,可那小家伙在雪地、树梢间闪展腾挪,愣是让这些傻老爷们没了脾气,等追到一处转角消失不见。转过弯,呵!一堵大墙立在身前,好像到了冰河时期,约有七八米高的冰墙直矗面前,如一幅镶嵌在神山上的美丽岩画,把这副画横过来就是一幅波涛汹涌的江河图,这冰瀑不像电视里见惯了的浩浩大气,飞流直下,而是有层次有前后的簇拥层叠。太高、太峭了,无法靠近,更别提触摸了,只是向前探了探身子便马上缩了回来,一股寒气猛扑过来。冰柱清清透亮,像白玉高洁无暇不可侵犯,有一股莫名的神圣感立刻涌上心头。我回头看看朋友,都面色沉静安然,看着这神奇的鬼斧神工。退几步再看全景,只见雪冰相交、奇石怪树支离向上,苍松隐约期间,近处偶有一株梅花伏于石间,给庄严肃穆的神农架点燃了一簇红。 这时友人高呼,快到终点加把劲,待重新上路,他已在高处架好了相机。就在他再次按下快门时,我说:“就算不拍照,神农架的美景也一辈子难忘。” |